同济医学院海外校友总会

 

《也带一本书去巴黎》

小燕

莱茵河上最古老的桥,建于1225年。笔者生活的地方。

 
林达,是一位在美华人女作家,著有《带一本书去巴黎》。我,带了她的书来巴黎。

第一次来巴黎,是十几年前,有点荒诞。月黑风高的礼拜五,大家商量周末活动。我懒,哪也不想去,顺口一句戏言:到卢浮宫吃早餐。开车的当了真,连夜奔巴黎,几百公里呢。

车开出才几公里,电闪雷鸣,天被炸开了窟窿,往地下倒水。就一忽儿,车子像喝醉了酒,在高速水路上,扭来漂去。谁也不说打道回府,一直开到雨停,改下雨为下虫。空气中的蚊虫,乌泱泱扑向车头,霹雳啪啦拍在车玻璃上,雨刷使了大劲,也抵挡不了虫们的前赴后继。开一会车,停下,清理车灯和车窗,厚厚的蚊虫尸体, 有的流红血,有的淌白浆。战天扫虫,好不容易开到法国境内,车坏了,又与车斗。当朝阳爬上卢浮宫顶,总算到了,停好车,简单洗漱后,订了熏鱼,睡眼朦胧吃了一顿卢浮宫早餐。

带着狼狈和不堪,去拜访蒙娜丽莎的微笑,世间都不知她为何笑,有道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满身虫尸味道的我们,看到的自然是讥笑。

以后来巴黎数次,基本上是肩了重任,同样的来匆匆去匆匆,机场——会场——机场。

塞纳河上现存的最古老的桥,建于1607年。笔者旅游的地方。

 

9 月又来巴黎,带了足够口粮,打算小住。谁知,不走人间正道的老阿,在我到达GARE DE LYON不到十分钟,从容地顺走我的钱包,里面一摞现金 (中国人的通病) 和各种卡片。到警察署,说:只能出个失物证明办新卡,幸好不在香榭丽舍,否则一个证明要排4小时长队,年份不好时,几天几夜也有可能 (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很多人谈盗很夸张)。证明完又不忍心,交代:不能暴露打手机、用电脑、带钱包、穿名牌、提LV,最好女扮男装,钱最好放吊带袜里, 遇到明抢硬要,赶紧舍才保命。据说惹盗们不高兴,烧杀淫掠3x30等于90天不罢休也是有的,如此这般,10魂丢了9,就剩下吃魂。

阿尔匹斯山自然景观,笔者生活的地方。

出国多年,顽强保持着胃的民族气节。我们方圆,只有远方的巴黎有地道华人食品。巴黎有两个华人聚集地,雅称华埠,13区和20区的美丽城。美丽城,徒有虚名,卖淫犯罪倒是很出名。有条街,来去两个车道,道两边是商铺,道中间是两排很亲切又让人想入非非的杨树,就像小时候琼瑶《窗外》校园里的,在没有课的时 候望着他们发呆。树排里散着的椅子上,坐着老华人移民,或者站累了的街妈。

没累的街妈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分布在各店铺前,涂着艳唇 (总觉得和我的口红不一样),嚼着口香糖,穿靴,左右脚换着颠上颠下,脚下踩着垃圾,差不多同样枯黄的披肩发,同样宽壮的身体裹在假皮革里,同样来自于东北的中年妇女,人称东北大妈。听说10欧元就可以来一次,来到什么程度,在哪里来,不得知。华埠老少妇孺都尊敬她们,我去的时候正好一个半百街妈被嫖客先 奸后杀,华人报上号召捐款料理后事,说:性工作者也是姐妹,站街大妈也是同胞。

巴黎人文景观,笔者旅游的地方。

 

 在那个街道的某一角落,有家不到20平米的豆腐店,那里有我喝过的最好的豆浆和豆花,纯的让人忘记窗外的噪杂及街妈,豆香袭人,唇齿留味,三月不散。

每天忙完,或早或晚都会去讨碗豆花,哪怕是多乘一小时地铁。运气好的时候有刚出锅的油条,金灿灿,香喷喷,热呼呼,临走再要一瓶豆浆过早。豆浆泡过的眼神经,看到蒙娜丽莎微笑里充满同情:如此人间食袋。

吃吃喝喝两个礼拜,到底是担心盗走的钱包里有银行数据惹祸,还有丢失的证件,舍下塞纳河,返回正滋养着我的美丽、骄傲而保守的国度。这里,有着比巴黎更老的历史,比塞纳更宽阔的河,富足的正商讨是否每人每月发基本生活费。对于我,却少了人气和亲和力,一尘不能染、一池不让越的让人窒息,这里绝对没有东北街妈的立足地,就连我这高等学府的园丁教授,因为肤颜发色,也只能黛玉在大观园。。。。。。

林达写巴黎,开头说了很多关于得到雨果《九三年》一书的来龙去脉,我也鹦鹉学舌,长长的开头,迟迟不入正题。

作者近照

 

 

       现在进入正题:这会子,我正在巴黎塞纳河边,带了“林达”,很认真地阅读并努力去感受。作者借了巴黎几百年详述:古堡宫殿教堂人物。。。。。。用中国文字夹杂着美式思维和宗教理念给我以前的巴黎插上文化标签,让我这个欧洲华人,不仅对标签起敬,对标签下的土地也多了小心,生怕踩了脚下哪一块有艺术生命和历史痕迹的地砖, 视乎我的豆浆里也加了不少文墨。努力将“林达”发展成我的巴黎情人,可惜,少了浪漫、多了拘谨、添了约束、增了沉重。那黑洞洞的地牢,那血淋淋的断头 台。。。。。。还有那地砖,不是铺来给我踩的吗?我家地下室门槛就是几百年前的砖石啊!

       我们这代漂泊的游子,寄人篱下,本就有太多拘谨、约束、沉重,难得浮生几日闲,如果闲暇还背上别人家的历史,那也太过矫情了。我本一俗女,不可雅也:包袱历史全抛下, 红绿巴黎任逍遥。耳麦送来大漠凤凰之风,嘴里哼着江南茉莉小曲,管他脚下是巴尔扎克的窄街还是雨果的宽道,美丽城闲吃,闹市区闲逛,香榭里闲荡,塞纳边闲坐,圣母旁闲看,好!好感觉不可告人,就此打住。(写于瑞士,发表时间2012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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